窗外几声清净鸟鸣,萧靖悠悠转醒,眼皮子却沉的很。她一时不想睁眼,只翻了个身,将胳膊搭在了旁边人儿的身子上。
一夜欢愉,神智澄澈,只是回想晚上自己那骤然情动,萧靖却品出有些异样。
她修行多年,哪怕是以武入道,其余各种法门也多有涉猎。
尤其绝云城与妖兽邪魔征战已久,魅惑邪法也不是难见的稀罕东西。
想到此处,萧靖凝神定气自我内视。
一番搜检,却也没找到什么异样痕迹,再一运气,经络不涩,气海也在稳稳盘旋。
除了因昨晚到的次数多些,泻了几缕阴元,其余再无旁碍。
萧靖身为武修体魄强健,饶是昨天折腾到四更天,现在也不觉多么劳累。她心下甫一安定,又想起宁尘那狂拥热吻,禁不住口舌生津。
她抬眼偷瞧,却见宁尘正双目无神望着房梁,早已醒了。
“怎不多睡一会儿,在想什么?”萧靖一开口,自己倒先颤了颤。
她平时掌管大军令行禁止,出口字句皆如金玉,扔在地上铿锵乱响。
现如今听到自己不自觉婉转了声音,不禁生出一些羞涩。
宁尘闻声回神。他微微张口,似是想说什么,却又卡在喉头没能出声。
“想念你龙宗主了,是么?”萧靖也不遮掩,一语道破他心事。
宁尘轻声道:“靖姑娘,我卧侧于你枕边,心中却念着旁人,对不住你了。”
萧靖哈哈一笑:“说这种酸话……露水缘分还嫌不够,打算与我长相厮守?”
听她出言爽利行事磊落,宁尘忍不住在心中捅了自己一拳。
萧靖忠肝义胆出手相助,自己却疑鬼疑神险些将她害了。
现在识得她一片赤诚,宁尘只想找个老鼠洞钻了去。
无需去辨那人魔殊途,认定对的就去做,认定错的就滚他妈的,什么正道魔道,不后悔才是我道。
想到此处,宁尘终于吁出一口气,将那整晚愁绪抽去一旁,伸手摸上了萧靖的长腿。
萧靖试到他软软手掌抚在自己大腿内侧,心头一战。
昨夜宁尘让她坐在床上,埋首腿间,拿口舌伺候得她欲仙欲死。
她那时只盼他没看到自己身上陈迹,可终究还是遮瞒不住。
她戎马一生,鞍鞯日久相摩,于大腿根累着一层茧。平日哪有心思放在这种事上,可到了床笫之上,被露水情郎摸到,不免暗暗有些意惭。
她却不知,宁尘本就不生长于此。
他不仅摸到萧靖腿上峥嵘,也看见她手握长枪留下的风霜,还有那脊背臂膀上五六道伤疤。
可宁尘心中觉得,正是这些与众不同,萧靖才是萧靖。
此世间男尊女卑,连萧靖这等智勇双全的女子,也浴血拼杀上百年才能坐得此位。
寻常男子眼中,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这一身皮肉,尤其鱼水交欢之时,又有几个男人不是逞自己一时之快,哪在乎女子快不快活。
这等豪义女子,怎能不叫宁尘暗暗仰慕,又有春风一度,难免生出情意。
有这些心愫挂着,宁尘自然望她多享极乐,那口舌之功顺理成章地用了不少心思。
萧靖哪里尝过男子舐阴的快乐,回想那软韧舌头在自己穴口肆虐的感觉,呼吸立时短促了两分。
宁尘坐起身,将她在怀里搂住,让脊背紧贴胸膛。
他伸手捧住两只大大的乳儿,缓缓揉动,浸了些心意柔情。
萧靖人在军中马上颠簸,不得不常年裹胸,那乳儿罕有出来自由自在的时候。
此时叫他这样温柔把弄,乳尖转眼坚挺起来,心窝也酥了。
“你这浪荡小子,真是会骗人喜欢。”萧靖小声叹气,仰头去亲宁尘唇角。
宁尘已放宽了心,与昨晚更无旁骛,口舌交缠中捏着乳头轻搓慢揉,片刻就将萧靖撩拨得请动起来。
没有惑神无影针作祟,萧靖情欲不烈,却更加动心。她念宁尘昨夜的好,抿着嘴唇丢了薄薄脸面,身子一转跳下床去,又拽了拽着宁尘的腿。
宁尘被她拉到床沿上坐着,只见女将军披散着及腰长发,在他腿间一跪,把那白石杵子吞在了口中。
美人儿主动相侍,宁尘心中不免惊喜。只是萧靖徒有其表而无其法,一味吞吐吮得鸡巴口水淋漓,却没得什么滋味。
萧靖埋头耸动数十下,狼狈地吐出那肉柱,抬头问:“怎样?可舒服吗?”
那英姿飒爽的马尾长辫如今散在萧靖脸颊两侧,她双眼婆娑嘴角垂涎,望得宁尘心颤不已。他只道:“嗯,很舒服的。”
萧靖却是个明白人,她脸颊一红:“莫哄我。我不会,你教我就是。”
宁尘一只手拨开她发丝,捧着她脸颊轻轻摩挲:“那你吞深些,往里去吸,我就舒服得紧了。”
萧靖一心只想叫他爽着,低头便往深处含去。
她锻体精湛,身体自控如臂使指,加上气息悠长,竟生生把恁长的白玉老虎吞进了喉咙深处,琼鼻都贴在了宁尘小腹上。
异物初入,萧靖难免干呕了两下,她只嫌自己生疏,毫不为意,一心伏动不停。
就这么吞吐了十数下,宁尘已是兴致大起,他见萧靖无碍,便垂手按住萧靖脑后,真把她嘴巴当成阴穴猛插起来。
自己吞是一回事,被人按着狂抽乱插又是另一回事。
鸡巴头本是顺着她劲儿往下滑动,宁尘一使劲便直挺挺撞在她喉管上硬往下送。
宁尘拱腰冲撞了十数下,萧靖抓不住喘气的时机,直呕得眼角通红,把泪珠流了满面。
她只道宁尘这样舒爽,也不求饶,一头秀发被宁尘颠散的不成样子。
宁尘斜望见一旁竖得长长铜镜,只见萧靖赤身裸体跪坐在那,弓着光滑的后背任自己胡乱施为,屁股瓣中间的地面都滴滴答答湿了一片。
宁尘不禁意动,把鸡巴往外一拔,从萧靖口中连汁带水退了出来。萧靖连声咳嗽,涕泪直流,嗔道:“你可苦了我……”
“这就让靖姑娘甜着。”宁尘性起,提着她胳膊往上一拉带入怀中,在她嘴上又吸又舔,顺手将鸡巴压在了萧靖双腿之间。
昨夜萧靖还因久旷战阵难以吃消他攻城之器,这一晚折腾下来,花瓣也操醒了,花蜜也淌开了,她把腰腹一弓,便美美将肉棒收进了穴儿里。
那龟头的棱儿刮得萧靖脖子都梗了起来,长长哀了一声:“唔……你这宝贝如此厉害,也不晓得、不晓得……呀……”
宁尘顺着她话音往上一墩,撞着她宫口花心,叫萧靖半句话噎在了口中。
女将军常年打熬筋骨,情动下穴儿缩得颇为有力,出劲儿时竟比初操了三天的龙鱼儿还要紧致,若不是萧靖淫蜜如泉,还当她是个刚破身的雏儿。
宁尘借机亲她耳朵一口:“不晓得什么呀?”
萧靖喘韵气,面红道:“不晓得……一辈子要祸害多少姑娘。”
“还有心思想这有的没的,想来是我不够出力啊。”宁尘将她一推,按趴在榻上,从后面操了进去。
萧靖被满满当当送进来,一阵头晕,羞恼道:“你、你哪来这么多花样!这岂不是和狗儿一般。”
她先前向来无非男上女上两种姿态,却也知道那马儿狗儿交配的情形。如今被宁尘从后背操进来,难免觉得此形此状颇为淫贱。
“人儿狗儿有什么分别,都是贪欢罢了。”宁尘笑着,胯下不停,撞得女将军只有哀哀叫的份,再也说不出话了。
后背入位本就易深,宁尘卡着萧靖的腰一阵冲刺不留情面,把那花宫糟蹋得软腻不堪。
萧靖阴关被他搅得软烂,铜墙也变了肉栅栏,又乱叫着喷了几滴阴元出来,叫宁尘尽数吸纳了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十三……你真欺负死我了……怎么……还不停歇……我可要受不住了……”阴元泄体时于女子而言最是极乐,萧靖再如何刚强,这下也给她操成了一朵艳花儿。
宁尘昨晚心地沉闷,只是叫萧靖舒爽过去,自己浑然未泄。此时见她又到强弩之末,只怕再继续强要坏了她阴关。
若是宁尘以合欢真诀于她相修,倒也于两人修行都有好处。可合欢真诀的双修法终究是个中隐秘,倘若日后再有变数,只怕不好收拾。
情到此处,也没有别的法儿,宁尘提枪出来往上一举,借着穴内湿滑便往萧靖屁眼里操去。
萧靖贪享腹中酥爽,整个人软绵绵的,那后庭也未防备,叫宁尘突然闯进一个龟头才骤然惊起,却是拦不住了。
“啊呦!!那处也是能进的吗!?”
萧靖大惊失色,屁股里又痛又涨,腰眼都麻了。她连忙拧身伸手去推,却被宁尘一把叨住腕子挣扎不得。
“若在穴儿里再折腾半晌,你还爬的起来吗?只能拿后面代代了,乖乖趴着便是。”
那后庭不似小穴有底,宁尘尽根没入也不伤萧靖身子。
她历经人事,小穴唇肉颜色深紫,那后庭涡旋却粉嫩嫩未被采摘,如今叫那粗大阳根狠狠撑开,变作一圈毫无血色的肉膜,只看着颇为凄苦。
宁尘没了负担,只就着自己舒爽猛操猛干。
那棒儿比肠道还粗,一次次套将进去,把萧靖肚内搅得翻江倒海,那硬邦邦的物件隔着一层肉膜还时不时蹭着花宫,淫水流起来全没停过。
只是苦了那小屁眼,萧靖灵觉期武修,饮气化精不食五谷,屁眼连秽物都常年不过。现在硬吃了腕子粗的鸡巴进去,痛得几近失了触感。
身后少年腰胯啪啪撞在自己屁股上,推得自己前摇后摆,那悬着的两只奶子翻出层层乳浪,淫靡不堪。
那乳头尤为可怜,正垂在床褥上,随着摆动的乳儿在布匹上磨蹭不休,不消一刻就变得红肿酸麻。
萧靖想要转身讨饶,却被宁尘伸手拿着脖颈,整个脸按在床上,一副撅腚求欢的样子。
“你这坏种……快把我腰弄折了……唔呀……”
萧靖一声痛叫,却是肛肉实在撑不住阳根粗大,崩伤了一道口子。宁尘还未察觉,抽动之下,一层肛血抹在鸡巴上,红彤彤一片甚是凄美。
“你往穴里弄吧,都把我后面操坏了……”萧靖不想求他,只小声出言提醒。
宁尘低头一看,见萧靖臀间血渍渍染了一片红,竟起了些性子。
他将萧靖翻转过来,捏着她双乳又驰骋了十数下。
从正面操弄后庭,女子非得高举臀部不可,那血珠混着从穴内涌出的滚滚淫液,一直淌过萧靖肚腹,流去了胸口间。
身子竟被自己的淫水给浸湿成这般模样,萧靖心中大羞,哪怕肛穴痛痒得紧,花宫也猛打两个哆嗦,险些被人从屁眼操成高潮了。
她见宁尘神情迷乱,知他正操的尽兴,也不忍出言再阻他,只拢过他脖颈,努力往上撅着屁股便罢了。
那双浑圆有力的大腿缠在宁尘腰上,却是拿屁眼相迎,端的是悖逆常伦。
宁尘见身下的女将军屈腿提臀蜷成一团,尽供他使性,不禁心念动摇再把持不住,胯下卵丸一缩。
猛操几下,几乎又要将萧靖屁眼撕开个口子似的,宁尘身子后仰,按平萧靖腰腹,重新把鸡巴塞进了她穴内。
雨露重逢,萧靖只当他转了意兴,咬着牙心说那便再忍他一回,却不料那棍儿死死顶在花心硬磨起来,猛地一涨。
萧靖心尖一颤,她知是男子将到之兆,不禁叫道:“啊呀!可不能……”
话却是说得晚了。
宁尘合欢真诀在身,每日出精七八次都不在话下,何况又积攒了这恁多时日,精关一开再停不住,竟硬生生在萧靖肚子里射了小半柱香的时间。
萧靖男人虽见得不少,却只叫他们浇在肚皮上,从不曾射在里面。
这一回她只觉那滚滚热流一注注灌进小腹,戎马倥偬时遗下的宫寒尽被那热精驱散,又暖又酥,全身说不出的安爽通透,似泡在温泉中一般。
只是那阳物跳动不休,自己缓过劲儿来,它却还在那里射个不停。
萧靖那花宫被注得满满当当,酸胀不已,她从未尝过这般滋味,竟又有些动情,恨不得让宁尘再一顿猛操把宫口干个对穿,泄去那满腹的热火。
好在她从昨晚被操到现在,身子实在没了劲。虽想说话,却连喉咙都失了气力,只好张着嘴老老实实躺在那里,叫宁尘将她小腹撑得微微隆起。
宁尘趴在她身上,往里又捅了几下,卵蛋都快射瘪才算罢休。
软塌塌的鸡巴还裹在那穴里,硬将最后两滴浓精都挤在萧靖阴内,这才长舒一口气。
萧靖屁股一夹,强把宁尘那话儿从穴内挤了出去。
肉棒裹挟着一团淫水荡在她臀间,却是一点精水都没有。
原来那宫口早叫宁尘磨得肿了,锁下了满满一花宫的浓精不得脱出。
萧靖往自己鼓起的小腹一按,只觉得盈胀欲裂,不敢再动。
她不禁又气又羞,在宁尘肩膀上打了一巴掌:“把我弄成这般模样,可叫我怎么出去办事!”
宁尘拱在她胸间,懒洋洋地舔着萧靖奶子:“师姐拿元气把精水化去,用它吐纳淬体,于修为大有好处呢。”
萧靖已试出那满腹精液中阳气狂烈,的确是拿来锻体的好东西,只白了宁尘一眼,不再骂他。
云雨收住,留下满铺的狼藉。
日头已过两杆,两人还有事情不能再歇,只好慢吞吞爬起身来。
宁尘与萧靖在法术一道俱是稀松,掐个聚水决勉强凑得两大盆清水,给自己擦了个干净。
萧靖赶宁尘去了外间,自己偷偷拿手塞入穴中,掏抹半天却仍是泄不出那宫内精液,也只好悻悻作罢。
待她回转看向那湿得通透、染满白浊血色的床褥,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。
萧靖沉定心念,挥掌拿真气将床上的东西尽卷作一团,凝出一团灵火烧了个干净。
宁尘胡乱擦净身子套上衣服,重新走进来,萧靖已披上一身白袍,坐到了铜镜之前梳着头发。
宁尘忍不住走到她背后,摸着她手背将梳子要了过来,替萧靖去梳那秀发。
萧靖愣了一下,也便由了他。那双手挑拨自己双乳时玲珑可恶,梳发时却沉稳温柔,叫萧靖心中不禁绵软。
“十三,你后面想做什么,先讲与我听。”萧靖忍不住开口道。
“我……”
宁尘先前一番人魔交战,好容易择了一条“我道”,今后的事情还来不及思忖。如今萧靖问起,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。
萧靖见他色滞,便继续道:“我已替你想过了。第一条路,你出关藏身,待中土风停雨息,你再回来寻你的龙宗主。第二条路,你留在绝云城入仕,等有了可以驱策的人马,把他们散入关内,探寻消息即可,我自然会全力助你。如今只有这两条路可行,你好好想想。只是浩天宗出言封关,城主早晚要应允,我便是能拖也拖不了太久,你需得速速决断。”
萧靖所言周详缜密,可见用心良苦。宁尘品出其中滋味,再难自已。
“萧靖,我有一事要说。”宁尘将梳子搁在萧靖手边。
“嗯。”
“昨日里,你定觉得心神动摇,绮念不断,才忍不住与我欢好。只因你在绝云城势大,我忧你或有害我之心,偷偷对你施了法术。”
萧靖眉头皱起,回身盯着宁尘眼睛。宁尘心中有愧,也望着她双目,手指一张露出那小小针匣。
“我拿惑神无影针引了你的欲念,妄图把你心神掌控,再用功法吸你修为,以便在绝云城扎下根来,再做图谋。只是我见萧靖你满腔忠义,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,将针都拔去了。你对我这般好,我实是不能把做过的丑事再与你相瞒。”
萧靖听着他的话,自始至终一言不发。
两人又默默相对一刻,萧靖转过身去,伸手取过梳妆台上一条青蓝发带。
她慢条斯理扬了扬长发,重新束好马尾,站起身来。
“走吧,我送你出关。”
萧靖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,只打开门先去了。
两条路,现如今只剩了一条。那意思再明确不过,她不愿再留他在城中了。
宁尘敢将事情告于她听,便有心承担后果。萧靖听到真相,知道自己诱奸于她,还要亲自送他出城,当真是仁至义尽。
宁尘也不做小女儿姿态,随萧靖去了。两人跨上战马,一前一后,向绝云城西门而去。
萧靖骑马在前,关节肌肉隐隐作痛,小腹更是酸胀不堪。
这还不算什么,尤是心口刺得厉害。
她为人一贯要强,想起昨夜自己被宁尘邪法作践得尊严全无,心中便忍不住火一样怒起。
按照以往脾性,她听罢真相,只会去门口提枪进来,一招九霄云裂把这少年扎个透心凉。
这念头在萧靖脑海中一闪而过,却没能留住。
若不是他主动开口,自己又怎能知晓?
哪怕只算此节,他便罪不至死。
昨夜荒唐,今朝却是你情我愿。
二人交融如酒,细细去品那情丝香醇,几乎要把萧靖醉倒。
如此去想,不是昨天叫宁尘使手段放下身心之防,怕也享不到今日之欢愉。
两相一抵,萧靖倒没了杀意。待她回过神,却发现自己深恨宁尘告知她真相,叫她再难忍耐他留在身旁。
你想要我这身子,便留下多磨些时日,我本就有心相寄,还怕我不交于你?为何非要使那天理不容的手段!萧靖手扶银枪,捏的指节咯咯作响。
可转念一忖,萧靖也知道宁尘身陷困地,为世间不容。换作自己,也未必不会以种种手段提防身旁每一个人。想到此处,萧靖的手又松了下来。
罢了罢了,且送他离去,只当是南柯一梦。萧靖想回头看他一眼,又兀自忍住。
萧靖思虑甚重,不免心中焦躁,忽地一抬头,才发现已绝云城西门已近在眼前。
西门正对化外高原,是四门城防最要害之处,这里兵甲虽多,却不该如今日这般严整。
萧靖一愣,再定睛一看,只见不远前城门紧闭,那城墙上的法阵都已发动了。
她眉头紧皱,驾马疾走来到城下。兵士们见是萧将军,纷纷让路,一位金丹校尉上前迎来。
“谁让封的城!?”
“秉将军,今晨还未天明,黄震将军亲自前来下的命令。”
昨天萧靖特意说服城主多等两日,好叫城中庶民外疆商队有所缓冲。
这毫无征兆把城一封,宁尘走不脱还在其次,却又不知断了多少贫户细细财路,落得个家破人亡。
“你等先把城门开了,护城阵撤下!等我命令再做计较!”
“可黄将军已将阵界石取走了,我等撤不了护城大阵啊……”
萧靖怒火攻心,调转马头,对宁尘喝了一声“跟上”,快马加鞭往城主府去了。
宁尘徒见异变,心中一凛,还未等说话,萧靖就掠过身旁冲在了前面。
绝云城多需跑马,道路宽阔,赶上早间行人不多,萧靖一眨眼就甩了宁尘百十步出去。
宁尘暗自有了计较,他虽于城中政事不熟,却也知道那黄震是甚等样人。如今他突然封城,决计不止这么简单,后面定有招数等着萧靖。
他大声呼喝,想叫萧靖听他说几句话,可萧靖浑不理他,仍然马不停蹄。只怨宁尘骑术不精,拼死拼活也追她不上。
恍惚间,宁尘不禁想起万法宗上自己是何等无计无措,一时只怕恶剧在萧靖身上重演,当下也不再犹豫,激开巽风邪体从马上跃起,御风直冲萧靖而去。
萧靖那胯下灵驹神骏非凡,却也赛不过金丹修士的御风腾挪。宁尘飞到萧靖马侧,伸手兜住缰绳:“萧靖!你且听我说!”
萧靖叫封城事情一急,火上浇油,看到宁尘那张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纵起枪杆就来驱他。
“松手!”
谁知宁尘不闪不避,邦的一声叫银枪扫在臂上,愣是没有撒开缰绳,直把那马拉停下来。
萧靖浑没想到自己一枪砸了个实在,她气火攻心出手极重,可宁尘哼都没哼一声,只抬眼死死望着她。
萧靖向来敬重硬汉子,宁尘这看似柔弱的身子骨竟这般倔强,叫她心中生出些许不忍。
“你有什么话说?”
“事发突然,黄震正等着你去,你不做好谋划冒然而入,只怕被人掣肘,讨不了好。”
萧靖冷语道:“你当我不知?可若等他报上城主,知会了浩天宗使者,这事便寰转不得了!城中贫苦百姓,不知要被关上多久,谁又来管顾他们?!”
萧靖说完,打马欲走,可宁尘却不依不饶没有松手。
“萧靖莫急。两日内开不了城,我便露出身份硬闯出去。我现了身,那浩天宗就没有封城的道理了。事情既然由我而起,便由我亲自了结。”
宁尘一番话说得淡然,听在萧靖耳中却有干云豪气。她终于耐下性子,翻身下马,走在宁尘身侧。
“依你见,此事如何处置?”
“我先要弄清,黄震王亦川是甚样性格,图谋些什么。他们手中多少权,麾下多少兵,你都与我讲来。”
萧靖冷哼一声:“还要给我当谋士不成?”
“死马当活马医吧。”
萧靖听他出言稳重,权且信了他:“那王亦川家世不错,乃绝云城大族,举全家之力硬供出一个灵觉期。只是他为人蝇营狗苟,不足为患。黄震与我相似,在多年征战中入道,于行军打仗上有些造诣。”
萧靖顿了顿,又道:“几代城主识我治城得法,大事上的决断大多交托与我。黄震好大喜功,略懂战事却不通民政。他三番几次耗竭民力,欲向西边几处妖兽盘踞处伐兵,都被我驳了,积下不少宿怨。”
萧靖三言两语之下,宁尘把黄震的底子摸了个大概。他皱眉道:“若放在平时,他强封城门,你这样回去叫他开城,他会乖乖听话吗?”
“城主平时虽然惫懒,却也不是个傻子,讲明白道理自然……”
“不……萧靖,你在绝云城太久,这几百年的建制你都惯了,看不清这里的云山雾罩。现在城中真能话事的,哪里轮得上那城主?只有你们三个灵觉期!平日里你们对城主服从恭敬,可真要撕破脸来,凡人哪有掣肘修行者的道理。你向来忠义没有二心,可那黄震却不是任凡人搓揉的老实蛋子……”
萧靖从未想过黄震还有颠倒乾坤的可能,一时竟停步愣在那里。宁尘扶着她胳膊往前递了一下,她这才又迈开脚步。
“你是说,他已决心反逆城主号令?镇城军都是我的人,锋前军也有不少军心在我。他想造反哪有这么容易。”
“我不知道,但你不能不防。他封了城,又能瞒你多久?他知道你必去驳他命令。所以封城只是诱饵,他收了阵界石,就是为了叫你去寻他……”说到此处,宁尘突然捋出了一丝明光,忍不住“啊呀”一声。
萧靖急问:“怎样?”
宁尘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你听我慢慢讲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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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玄丘走进锋军统领府大堂,眼中血丝未消,似是一夜未眠。
黄震戎甲在身,和王亦川并坐一处。他望见魏玄丘进来,抬手拍掌:“给魏副统上碗椒汤祛祛火。”
魏玄丘也不作礼,随便在下首坐了,端起仆役送来的汤碗,咕嘟嘟将一碗浓厚椒汤灌进肚里。
“怎么样,魏兄弟,去了么?”王亦川抻头笑问。
黄震仰着鼻孔老神在在,拿眼扫在魏玄丘身上。
魏玄丘沉沉“嗯”了一声把汤碗顿在桌上,啪嚓一下,竟把汤碗磕坏了。
黄震两个时辰前将魏玄丘偷偷唤来,只教他去镇城军统领府侧厢一探。
现在天光大亮,魏玄丘挂着一脸冰霜回还,黄震便知他已把该瞧见的都瞧见了。
晚上那般淫声艳语,早晨也少不了梅开二度。
绝云军上下无一不知魏玄丘与萧靖最是亲近,也有传言说二人早有露水缘分,此时让他看见萧靖被别的男人那般淫弄,哪有不头昏脑热的道理。
“萧将军的私事,与你我有什么想干,你又叫我去看些什么!”魏玄丘厉声对黄震叫道。
“魏兄弟,我们也是为你不平。你忠心耿耿随护萧靖恁多年,她却对你不假颜色。见了一个师弟,立时就颠鸾倒凤不知廉耻了……”
王亦川趁机道:“我看着那小子那般年轻,顶多不过十七八,萧将军就算有这么个师弟也没多深交情,谁想着竟玩得那般放得开……”
他话也不说完,只嘿嘿淫笑。
魏玄丘在桌上拍了一掌:“那小子是野地里捡来的!根本不是什么师弟!”
黄震和王亦川相视暗笑,这不就把实话激出来了?
王亦川面露惊恐:“啊呀,那小子说不准正是浩天宗要寻的合欢宗余孽!”
黄震咳了两声:“魏副统,绝云城被这么一个贱女人把持,早晚要出大事。不若你我联手将她权柄卸了,也好过被外道邪祟蛊惑,害了这一城的人。”
魏玄丘面色铁青,口中喃喃道:“这可……这可……”
王亦川往前探了探身子,语重心长:“你也知晓,那妖兽本是三年一小闹,五年一大闹,可这二十年间你可见大批兽军攻城?如此太平,怕是魔域一边早晚要有大动作。合欢宗宗主与西域邪道勾结,修习魔功,已闹得天下皆知。这些事凑与一起,难道还是什么巧合吗?”
魏玄丘胸口一口气卸了下去:“可萧将军毕竟对我恩义如山,我怎好……”
黄震朗声道:“也不需魏副统多做什么,只待我们行事之时,你按住镇城军不动即可。”
“可莫要伤了萧靖的性命。”
王亦川说:“那是自然,等我们绑缚了她,不如就交给魏副统看管吧!嘿嘿……”
黄震一摆手:“哎!什么魏副统,今天我魏兄弟就要成镇城军正统领了,可喜可贺!”
面前二人哈哈大笑,魏玄丘嘴角颤了颤,与他们唱和到了一处。
这时有一人飞奔而入,道:“黄将军,我们跟住萧靖,眼见她去城门叱骂了几声,又去了城主府。”
“独孤那小子呢?”
“回镇城军统领府了。”
黄震手一挥:“再探再报。”
须臾之后另有一名校尉走进,王亦川上前低声说了几句,回座对黄震道:“人已埋伏好了。”
黄震早已想了一套软硬兼施的计策,自忖萧靖只会乖乖听命,用不到那强硬手段。
但为了保险,他依旧挑了锋前军二十名金丹好手布在府内府外,以备不时之需。
过了半个时辰,探子来报,说萧靖一手拎着银枪,一手捏着城主敕令,直往黄震府上来了。
黄震心中不禁偷笑,这母狗做事端的是一板一眼,到这时候还讨什么城主敕令,全是虚招子。
她输就输在太过要脸。
等将她丑事散的全城皆知,就算一时拿她不下,她也断然没法留在绝云城。
一个臭娘们,压在头上这么多年,今次让你知道知道,女人就该给男人趴在脚底下。
念到此处,黄震心情大好,唤来几盏酒,于王亦川魏玄丘一并饮了起来。
过了些时候,就听锋前统领府大门咣地一声被踹了个稀碎,黄震便知萧靖到了。
有大事要做,黄震早叫门仆散去了府后。萧靖无人阻拦,大步直直走上厅来。她原本怒气腾腾,眼睛往魏玄丘身上一落,禁不住面露惊讶。
魏玄丘低头饮酒,却不看她。
萧靖也不废话,重新看向面前锋军统领:“黄震,是你让封的城?”
黄震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喝了一口酒,大喇喇道:“萧靖,大白天的闲来无事,跑到我这里撒什么疯,赶紧回去日你的小白脸吧!”
萧靖也不作色:“闭上你的臭嘴,把阵界石交出来!你也是护佑这一城的要员,不去顾念乡亲父老,真把勾心斗角这些破事当戏唱了?!”
黄震一口酒下去,咂了咂嘴:“我若不交,你又待如何?你不会以为拿城主敕令出来,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了吧?”
“不听城主敕令,你是真要反了?”
黄震笑道:“萧靖,也就是迂腐如你才把那脸面活儿当回事。我教你记住,有些事是要不得脸的。不要脸了,那凡人的开城敕令就压不得我,你手中便是废纸一张。再说,我何必去反城主?倒是你在这绝云城一手遮天,作威作福,我若是反,反的也是你萧靖!”
“就凭你?”
“凭这一城的民心!”
黄震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记,豁然起身:“你与合欢宗邪祟寻欢淫乐,叫他在床上日得千娇百媚供他使唤,定是要放他出城去。你放走了贼人,若叫浩天宗找上,又置绝云城于何地?”
他一番话说得豪气凛然,死死扣住了大义的跟脚。
黄震这么多年与萧靖共事,最是知道她何等样人。
想动摇她的脊梁骨,就得从萧靖最看重的地方下手。
果不其然,萧靖面如沉沼,一言不发。黄震看着她模样更加胸有成竹。
“你素来刚正,这次一朝失足,我也不想闹得满城风雨。你卸职致仕吧,待送走了浩天宗尊使再说。你的能力众人都看在眼里,城主自然会再许你一个重位。”
黄震一头堵一头疏,换做常人八成就身不由己顺着他走了。不过黄震知道,萧靖上位已久,是个极有主意的人,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。
萧靖喘了两口气,却说了一句黄震刚才说的话:“我若不致仕,你又待如何?你不会以为推浩天宗出来,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从吧?”
黄震哼道:“那我只好将实情向浩天宗尊使上报。只是你萧靖身在绝云城重位,庇护邪佞,浩天宗是定要追究到底的。那大宗大派,不把绝云城掘地三尺,断不会善罢甘休。你非要以一人之错,连累满城百姓?”
萧靖向周遭扫了一圈,心道宁尘所说不错。
“黄震,你把满府的下人从卫都驱走了,只在此间留我等四人,不是也怕浩天宗知情发难吗?我知道,你同样不想叫浩天宗抓住尾巴。你若告密,不过是鱼死网破之举,难道这绝云城你是一点也不在乎?”
黄震被说中心思,嘴角抽搐两下:“你当我豁不出去?绝云城乱了又怎样?我只要讨得浩天宗支持,坐得城主之位,再起一座新城都不在话下。倒是你萧靖,真敢狠下心来与我对赌?”
萧靖深深吸了一口气:“我原以为,你虽为人乖戾,至少心中是放着绝云城的。现在听了你这番话,我倒也不必迟疑了。”
“少他妈废话!你若不交权,我即刻就去迎宾府见浩天宗使者!”
“不用去了,现在就见吧!”
萧靖手掌一翻,从储物戒中抖出一只布袋。那布袋圆鼓鼓一团,人头大小,浸透了暗红液体。她把布袋往前一丢,咕噜噜滚到了黄震脚下。
黄震大惊失色,哆嗦着抓起布袋一角,手忙脚乱去解捆口的麻绳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将浩天宗的人……”
那浩天宗使者虽然与萧靖同是灵觉期,总得有些护身法宝,万不可能无声无息被萧靖就这么杀了。再说她怎么敢的!?
浩天宗使者是黄震计划中压秤的秤砣,这一下子谋划叫萧靖全盘搅乱,他怎能不慌。
黄震神情恍惚,呆呆扯开布袋往里一瞧,哪里是人头,一个破西瓜而已。
脑子里刚滑过“这是闹哪门子笑话”,耳边却已风声啸起。
宁尘咬住时机,从斜后方栖息处纵身一跃,陌葬三刀直奔黄震脖颈而去。
他巽风邪体最是擅长隐秘气息,厅中几人不过灵觉前期修为。他们全神落在萧靖身上,宁尘匍匐潜入黄震近处,竟无人察觉。
黄震毕竟久经沙场,反应极快。他激起身上护体法器,咬着牙拧身一闪。
宁尘三刀齐发,先破法器,再透甲胄,直入黄震左肩。一道血箭滋出,黄震血灌瞳仁,哇呀一声爆出随身四柄骤日狂刀,将宁尘生生逼退开来。
萧靖已纵枪而上,噼啪荡开黄震御刀罡气,枪花如疾风暴雨兜头罩下,不给黄震半分喘息之机。
宁尘团身一扑闪过黄震刀锋,也不恋战,将手中长刀猛地甩出,直奔对侧王亦川而去。
王亦川慌忙使个铁桥躲过那刀,坐在旁边的魏玄丘却已拔剑朝他挥来。
“魏玄丘!你!”
魏玄丘面似钢铁,手中战剑当胸剁下。可他修为毕竟低了王亦川一档,虽将王亦川劈倒在地,却只裂碎了他胸口护心的铠甲。
黄震泼刀如壁,在萧靖枪影中苦苦支撑,大喝道:“来人!!”
他声音运足了真气,周围埋伏的二十名金丹期武修闻声而动。可他们刚冲进厅内,就见萧靖将敕令扬在了空中。
“城主亲令!擒拿叛将黄震王亦川!”
那敕令写在法笺之上,在空中一展,大放光毫,斗大的字句随法光一一闪烁,恍在半空映得清清楚楚,下角盖着城主大印作不得半点虚假。
那哪里是开城令,而是一张结结实实的平叛令。
先前萧靖去城主府,若是写一纸寻常文书哪需要等那许久。
她与城主陈清利害,捅破了黄震不臣之心,把个绝云城城主吓得屁滚尿流,赶忙找来宣告全城用的法笺,听萧靖的提点一笔一划写了平叛敕令。
那法笺声势浩大,萧靖又言出如山,二十名金丹武修立刻犹豫了。
都是军队中将校,虽是黄震麾下心腹,奈何这一队人被唤得突然,虽摆下了埋伏却意志不坚。
倘若黄震占据主动势大欺软,众人一拥而上也就罢了,可如今主将满身是血,又有城主敕令摆在眼前,一人踟蹰便人人踟蹰,竟没有一个立刻动手的。
萧靖心说宁尘算得果然不错,她枪袭不停,只按宁尘谋划大喝道:“黄震由本将亲自处置,你等速去府外结成军阵,不叫叛将脱逃!”
想让黄震部属反过来帮自己是决计不可能的,再让他们多待些时候,黄震缓过神来以将令一逼,难免有人禁不住插上一脚。
萧靖此时给了他们理由置身事外,正戳在这群金丹军士的痒处。
眼见手下人跑没了影,黄震那口黄牙好悬没咬碎了。他一时发了狂性,御起自己四把灵刀泼风一样朝萧靖劈去。
萧靖向后略退几分,开口道:“黄震,你自恃道行高深,不把城主放在眼里。却不知哪怕凡人城主,也有世世代代积蓄的众志在此。暴利之前,人确实可以不要脸,但想让众人都随你一同不要脸面,可不是那么容易。你小瞧的,便是今日要你命的。”
黄震气火攻心,大叫:“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!”
黄震此局布得仓促,萧靖应对想得匆忙,输赢只在杀伐决断之间,萧靖率先动手已是赢了大半。
萧靖与黄震境界相仿,真要沉心血战,没有一两个时辰决计分不出胜负。
可宁尘先前一刀几乎废了黄震一条臂膀,如今气血流失,萧靖步步紧逼,他连一丸药都不及掏出,一套疯魔乱刀下来,竟是力气大竭。
黄震心焦如焚,扭头去看王亦川。
他本算着,两个对萧靖一个,怎么还拿她不下,却看见魏玄丘和独孤十三两个金丹竟生生将王亦川栓在原地,愣是腾不出手来助他。
他无论如何都没想明白,那魏玄丘直愣愣一个汉子,哪里来的那般的心机?
他又怎知,宁尘早早就将绳子套了过来。
先前与萧靖打马回还时,宁尘猛然意识到,封城若是诱萧靖的饵,那黄震必会派眼线盯住二人动向。
于是他和萧靖抄了小路藏身,那眼线急追一跑露了身份,立时被二人擒下。
宁尘还有一副法纲中的易容机会没用,当即拟了那人的嘴脸。
那上堂与黄震报告萧靖动向的探子,正是宁尘本人。
黄震等人以为宁尘身在萧靖府内的时候,宁尘已借故待在了他们自己府里。
周围埋伏的金丹以为他是黄震的探子,均未发难,这才叫他潜入了厅中。
只不过,这魏玄丘却是宁尘行事时的一个意外。他送萧靖入城主府时,正见到魏玄丘在城主府前一酒肆门口独饮。
宁尘心中电光石火,当即换回本来面目,坐去了魏玄丘桌前。魏玄丘抬头望见他,虽是微微一愣,却抬手倒了一杯浊酒推在了宁尘面前。
魏玄丘清早在此,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,宁尘将一串串迹象箍连起来,事情已猜出大概。
黄震先前一脸心不在焉,因何敢连夜布下如此一场大局?
他定是抓到了某个契机,而且就在昨日晚上。
还能有什么契机?
当然是二人昨夜颠鸾倒凤,不知让他用什么法子窥到了。
宁尘用力掐了自己一下,自己一心提防萧靖害他,却忘了外人的觊觎,现在想来真是猪油蒙心。
于黄震而言,想动萧靖,镇城军不得不防,策反副统领魏玄丘自是上招。看魏玄丘模样,怕是已经与黄震见过,知晓了自己和萧靖的事情。
妒火汹涌之下,覆巢安有完卵。宁尘一路谋划,倒是此时最为凶险。
“魏大哥,怎么坐在这里?”宁尘接过酒杯,以话试探。
“在等萧将军出来,有事与她说。”
魏玄丘面色不动,宁尘也堪不破他心思。时间飞逝,万不能在此纠缠不休,宁尘把心一横,干脆把遮羞布尽撤了。
“你去过萧靖府上了。”他也不与魏玄丘相询,只凿凿道,“魏大哥,你生气了?”
魏玄丘心系萧靖十数年如一日,听得那心上之人被面前小子那般淫弄,怎能不痛彻心扉。
刚才宁尘若是出言轻佻,魏玄丘当时就能一剑将他劈了。
可宁尘那样一句话问出来,语似关心,魏玄丘却凶不起来了。
“我为何要生气?”魏玄丘强笑道,“萧将军如天人一般,城中无人不敬。只是城中军务政事繁重不坎,她身疲心累,却无人可与消解,我也不行……你能……你能解她一时寂寞,我又……”
此言语有一半都是场面话,可说到此处,魏玄丘却是将自己一肚子爱恨摸得通透了。他凝望初心,不知不觉中竟熄了妒火。
“是,魏大哥说的不错。”宁尘缓声道,“她是那般好,能搏她刹那青睐,已是天大的福气。我想留在绝云城,却是没那个命分。如此说来,我实在有些羡慕魏大哥。”
“你要走?城已封了……”
宁尘伸手用力抓住魏玄丘手臂:“魏大哥,封城正是黄震给萧靖设下的全套。她如今有大难在前,你我必须助她一臂之力。”
魏玄丘先前长长呆坐在此处,意头也不是没有过动摇。
幸亏宁尘几句话替他理清心事,这才定下心来。
他叹气道:“我此番也是来提醒她,黄震似有什么谋划。”
“那便照我说的行事……”
魏玄丘仍信不过宁尘,但宁尘也不指望指挥他做什么机要之事,只叫他该动手时动手,但凡于萧靖没有坏处,他便没有回绝的道理。
宁尘只庆幸,魏玄丘毕竟还是对萧靖忠心耿耿,若厅中反水的多了一个他,事态就全然不同了。
此时锋前军统领府中,偌大的厅堂早已被三名武修的罡气扫成废墟一片。
魏玄丘招式大开大合,宁尘巽风邪体动如鬼魅,两人功法配合也算契合,携手逼在王亦川身周,虽伤不着他,却足以给萧靖清出战场。
萧靖瞧准黄震力竭提气的缝隙,枪尖突入战圈,在黄震身上留了一道道浅伤。
黄震一鼓作气未能压住萧靖,战意弥散,退意萌生,拼着将刀阵一旋,强抢出一个缝隙拔地而起,立时就要窜出府去。
萧靖正等着这一刻。她向后躲过刀阵,左手早已从腰间绰出一杆短枪,银光一闪脱手,透入黄震大腿。
黄震没感到痛,只觉得身形一滞,萧靖银龙大枪已兜头扫下,直抡在背上,将黄震结结实实砸入地中。
黄震骨断筋折,惧意大盛。他刚要开口讨饶,萧靖银枪已连穿他紫府丹田,一股暴烈真气灌入,连元神带金丹一同碾了个粉粉碎。
王亦川见黄震大败亏输,撑着护体罡气硬挨了魏玄丘一剑,摸出一道符箓拍在地上。
一股狂风暴起,卷起废墟中漫天沙尘,更是将宁尘魏玄丘震去了一旁。
借此时机,王亦川窜上天去,御风直冲城外而逃。
猜出宁尘身份的只有黄震王亦川二人,非得将他们灭口不行。萧靖从黄震身上拔出长枪,飞身落在府外坐骑之上,催马急追而去。
萧靖只当王亦川慌不择路,等他叫封城大阵阻下便将他捉了。
可一路追到城边,却见头顶王亦川手中祭出一块蓝色圆石,一眨眼将那法阵吹散了。
眼见王亦川绝风而去,萧靖才明白那阵界石不在黄震那里,而在王亦川手上。
王亦川虽手中持剑,却不是剑修,不然他剑光一驾谁也不用追了。他驾风而行,远远将
绝云城甩在了身后。他回头一看,只有萧靖一人骑马在追,想来是她与黄震鏖战已久,真气不足以御风了。
马匹再快也抵不过王亦川灵觉期全力施为,他一口气飞出几十里,萧靖已没了踪影。
他再仔细一探,附近也没有什么真气散动,便找了个隐蔽处坐下了。
他歇息片刻,找准一个方向又飞起来,头也不回往前去了。
这一飞竟飞了足足大半日,眼见日头西沉,王亦川已往绝云城西北方飞出了近六百里。
身下戈壁蔓延,前方雪山横栏,王亦川收了御风法术,直落下去,累瘫一般喘息起来。
他进了山麓,三拐两拐,来到了山腰背阴处的一块三人高的巨石之前。
王亦川全身鼓足真气,两掌横推,巨石窸窸窣窣抖落几丛碎石,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。
他掐个火决照亮,抬步向里走去。那洞穴不过十几丈深,里面却是堆满了灵石灵药,更有一大堆优品法材,与干肉食水一起堆得满坑满谷。
王亦川在昏暗中却视物无碍,他从自己储物戒中倒了两斛灵石入库,又从石台上取走六瓶灵药。
他塞了五瓶入戒,剩下一瓶中拿了两枚吞了滋补真气,顺势放入怀中。